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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產9.5剛剛刷了記錄,沒想到這部更猛

時間:2023-05-04 09:40:15    來源:鳳凰網娛樂

《漫長的季節》。


(資料圖片)

已經沖上9.5了。

被命案“騙”進去,結果我們看到的是什么?

一件紅毛衣,跟一份下崗名單。

接著變成了胰島素、尿袋和心臟支架。

在一場秋風掃落葉的時代變奏后,一群人的命運是如何紛紛飄零。

一個季節,吹遍了一生。

漫長的,是人無法改寫,也無法逃離,看到最后一集,網友直呼太“刀”了。

蒼涼嗎?

其實,無需等到龔彪、王響、馬德勝們走向衰老,才感嘆世事無常。

早在20多年前,就已經有一部電影告訴我們,“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”

同樣的,“漫長”

551分鐘,像是從很多很多人的一生中穿過——

鐵西區

01集體

《漫長的季節》里有一個重要的情節——

《泰坦尼克號》上映。

那是1998年,這部好萊塢大片在中國掀起前所未有的浪潮,全球化漸染,國人的生活也正在逐新和狂飆。

而生活在小城樺林里的人呢?

他們還不知道,自己正在被時代的潮頭拋下,越來越遠——

那過去的榮光,那龐大的工業機器,那無數人賴以生存的集體,也如巨輪泰坦尼克號般傾覆沉沒。

1998年,在沈陽讀過書的王兵想拍點什么。

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工廠、煙囪、工人,時刻在揪著他的心,怎么就被拋棄,被遺忘了呢?

扛著攝像機。

王兵回到鐵西區。

△ 在鐵西區拍攝的王兵

那時,正是鐵西區最重要的時刻,甚至,也是當時中國經濟轉型的重要時刻。

大批重型工業開始產業轉型,工廠開始裁員,工人下崗,最后工廠倒閉,而東北,就是這場社會“陣痛“首當其沖受到最嚴重的地區。

鐵西區,曾經中國最輝煌的工業重心,最后,就剩下停轉的、已經冷卻下來的鍋爐。

圍繞著鐵西區,王兵在這里拍下了300多小時的影像素材,最后剪出了《工廠》《艷粉街》《鐵路》,組成《鐵西區》三部曲。

他拍出了在這里年輕又老去,活著,又死去的,一代又一代的人們。

有人說,他的紀錄片政治性太強。

可他卻說——

我從來不關心政治,也不想影片為任何東西服務。我覺得一個真正的藝術家,一個個體,一個人,用藝術這種方式去傳達的時候。

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的世界和他所傳達的世界,這兩個世界是什么樣子的。

在王兵的《鐵西區》里,你可以看到剛洗完澡光著屁股下棋的煉鋼工人;

上過春晚唱過《掀起你的蓋頭來》的克里木,調侃著來買彩票的姑娘;

住在鐵路旁,靠撿煤炭生存的老杜父子倆。

《鐵西區》雖然記錄了一個龐大的社會機器直到停擺的過程。

但給人最大的沖擊,還是人鮮活的生命力

在這9個小時里,你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時代的溫度,緊緊地留存在了這些影片里。

王兵的紀錄片風格,可以說是“硬”,不帶一絲煽情,也幾乎不愿意刻意用音樂煽情。

但,你仔細聽——

一個即將要倒閉廠子,中層領導帶著員工們吃一頓春節前的“團圓飯”。

領導舉杯提詞,希望明年大家團結一心,共同把廠子搞好。

年輕的員工,隨后發言。

祝大家心想事成,年年發財。

干了一段時間的老員工,沒有別的愿望,只有一個,我希望永遠和同志們在一起。

最后一位負責總結,只希望“明年有活干,家家有飯吃。”

發現了么。

每個人說的話,都是話里有話。領導的客套話,先穩住軍心;年輕人站在時代浪潮里,發財,是眼下最緊要的事兒;老員工,只想安穩退休,要么,就是盡量能保住現在的工作,有口飯吃,就行了。

這哪里是團圓飯。

更像是一頓“失落”的散伙飯。

在飯局過半,大家開始唱起了卡拉OK,大姐點了一首《走進新時代》,唱著“我們唱著東方紅,改革開放富起來”。

她似乎也還沒有預料到。

很快,他們也要加入到這個時代“改革”的陣痛中,成為這個時代轉型的犧牲者。

這只是《工廠》里,一部分的工人群體。

他們的角色幾乎是從雙雪濤小說中的最佳原型,堅定又迷茫地走過了自己的前半生;他們又像是在《鋼的琴》里的那些主人公一般,對于未來還有著浪漫的幻想與悲觀的認知;最后,他們又如《漫長的季節》里,王響那般曾經的主角,退位成碌碌無為的配角。

如果,再往沈陽的工業車間里走走。

那又是另一幅樣子。

他們是被消耗的。

一趟趟地從火車上卸貨,像蟻群一般將麻袋摞高。

等著機器的爪子將摞高的麻袋帶走。

然后,他們又在同樣的空地上,繼續摞高著他們的麻袋。

爪子,又來了。

它仿佛一把就抓走了一代又一代工人的幾十年。

可以說,他們是一群與煤炭無異的工人。

一樣在燃燒著自己,最后,在這里結束自己的一生。

在工廠的車間里,常年與高溫、煤炭、重金屬中毒整日相伴,他們在工作中,“麻木”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了。

不得不干。

工廠休息間,桌上的收音機播放著:

更多高科技的公司將在市場上市,科技版塊和網絡版塊將會合資……

一群工人癱坐在周圍的椅子上,沒有一絲反應。

在場子臨近倒閉時,一個工人準備再去車間里找找還有沒有能夠變賣的勞保裝備。

為的是能再撈一筆是一筆。

另一個趴在桌邊上吃飯的工人,眼睛抬都沒抬,你劃拉唄,沒人管你。

“再整后路,那也就喝蹲酒的錢唄。”

反而是這種麻木,更貼近生活的真實。

在工人的療養院里,大家都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上放著港臺毛片。

但心思,并不在那。

畢竟,這也是他們最后一次在療養院里,注射藥水,治療自己體內的重金屬中毒了。

下一步,如果身體再生病了,誰管,不知道了。

鏡頭里,工人日復一日地打開自己的飯盒,準備吃飯。

他并不著急吃著自己的飯盒里的菜,反而是一點點地挑著飯盒蓋兒上沾的菜與米飯。

當他挑干凈之后,才開始吃著自己碗里的飯。

這種細微的窘迫,也就是生活的一種常態了。

廠子倒閉之后,突然不用再上班的工人,突然失去了生活的主心骨。

又一次回到了這個曾經熱鬧的辦公室、更衣間。

希望能再找到些值錢的東西。

在一片狼藉中,他慢慢也接受了這個集體的解散。

這一刻,空氣中是凝固的悲哀,在塵埃中,墜落在所有人的心中。

02小人物

《鐵西區》里,最厚重的,是對于時代的紀錄。

在“時代”的龐大議題里,人,總是不起眼的個體。

但,王兵卻用輕飄飄的“音樂”,去突顯小人物在時代之中的印記。

當工人知道廠子即將倒閉時,唱的是《笨小孩》,“向著天空,胸口拍一拍啊,勇敢站起來。”

他們聽到下班鈴,走出廠子時,廣播的喇叭里放出的又是《東方紅》。

這不單單是90年代與60年代的音樂沖擊,還是兩種思潮,在同一個時空里相互交織,更迭、變化。

這種“四兩撥千斤”的方式,在《艷粉街》里更為突出。

比如,這個鏡頭。

鏡子里,映照著好友與女朋友膩歪地在一起吃著巧克力,而躺在床上泡妞“未遂”的劉波只能跟小白唱著《老情歌》。

比如,他將鏡頭瞄準因為沒有錢而不能搬遷,而吵架的兩口子。

當男主人在洗漱時,女主人在屋里輕輕柔柔地唱著,“你總是心太軟,心太軟”。

過一會,男主人和著:“你這樣癡情到底累不累,明知他不會回來安慰。”

他倆唱的不是《心太軟》。

更像是通過一首歌,中年夫妻之間的一種情感狀態,分不開,卻又貼不緊。

用音樂作為人物的腳注,繼而又成為這個時代的切口。

在《艷粉街》里,鏡頭對準一群迷茫又壓抑的青年人身上。

他們渴望愛情,渴望賺錢,渴望從這樣破舊的房子與無邊的冬天里,趕緊解脫。

說一個艷粉街里的配角。

小白,是鐵西這片黑乎乎的棚戶區里,最愛穿白色衣服的男孩。

他也是最愛干凈的一個。

鞋子就算是沾了一點灰,都會拿刷子刷干凈。

在整個艷粉街準備拆遷時,他還是穿著白色褲子、T恤,戴著白帽子在街上滑輪滑。

似乎他就是與周圍的焦慮格格不入的那個人。

他與劉波聊著自己剛從技校畢業后,自己啥手藝沒學到。

未來干嘛?

不知道。

劉波說,你咋理想都沒有了呢?

小白:“啥,啥理想啊,操你媽,當飯吃啊?”

但,當王兵的攝影機跟著小白回到家后。

狹小昏暗的房間里,小白的白色衣服整齊地掛在床頭,他斜著坐在床邊,打開錄音機,伍佰的《我決定愛你一萬年》響起。

小白先是跟著錄音機里的聲音,邊聽邊唱,接著他默默地沒有了剛剛的愉悅,他揉了揉了眼睛,最后又沉默了下去。

讓他沉默的是無望的愛情么?

也許,是一個無望的未來。

艷粉街的拆遷,是王兵在拍攝中的突發事件,但正是這樣的偶然,反而讓時代起伏中的不確定性,在影像里成為背景音一般。

艷粉街拆遷后,王兵還端著攝像機在廢墟中行走著。

你看。

那些,行走在斷瓦頹垣里的人,與遠處新蓋的樓房。

你看。

那些入迷地看著春晚的人,與他們昏暗破舊的小屋。

你看。

那群在艷粉街上,刨開了自己后院土地的人。

喊著讓祖宗顯靈,好讓子孫快找到奶奶骨灰盒,快點完成遷墳。

時代,總是嘈雜地掩蓋了這群人的聲音,還好王兵妥帖地保存了那個時代小人物的聲音。

雖然這些鏡頭都對準的是“個人”,但在他看來,這些“人”,恰好組成了這個時代。

03命運

這是一個很龐大的詞語。

但,又是一個非常集中的詞語。

它在王兵的紀錄片里,體現在了一個時代下的特定集體,“命運”無形的手,捧起,摔下,最后,又消失在洪流之中。

王兵在談論到《鐵西區》時,說到——

更重要的是這么個人,無論是否愿意,他們都在承受和不斷地體驗這個過程,這是他們的命運。

尤其是在《艷粉街》的開頭,他記錄了一個賣彩票的主持人在臺上說的一段話——

“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救世主,就靠我們的體力,智力跟技術,靠拼搏,靠進取”。

前面說的都對。

接著,畫風一轉。

“所以,購買彩票你得留點汗水。”

它有著一種巨大對“命運”的諷刺。

你努力,有用嗎?

流汗,有用嗎?

瘋狂地“博運氣”,側面看出人們在當時對整個社會的極度不信任感。

從“國有”到“私營”,從“鐵飯碗”到“一夜下崗”,確定性的生活秩序變成了荒野般的前途一片茫茫。

“我們想創造一個世界,但最終這個世界崩潰了。”

自然,也產生了一夜暴富,一張獎券改變人生的美夢。

命運,已經將人與社會緊密地綁定在了一起。

在買彩票的人群散去后,一個拾荒者撿起地上已經被人刮開的彩票,裝入麻袋里,時不時再刮開那些沒有刮完的彩票。

而他的頭頂,是一輛輛小轎車。

工廠里的工人在與王兵閑聊時,幾句話,就帶出了他的前半輩子。

上學的時候,“停學鬧革命”了。

接著進工廠,然后工廠倒閉了。

同事走進來跟他說,離停工還有兩天。

他停了停,自言自語地說:這說黃也快,操他媽的。

一個人的命運,與大時代的命運。

誰也想不到,哪個分崩離析地更快。

它始料不及,卻又隨時蓄勢待發。

這一天,在工人療養院里,工人們從湖里撈出因為捕魚而溺亡的楊師傅。

他剛熄滅了工廠里永不停工的鍋爐,卻在第二天來到療養院后,溺水了。

工人們半認真,半開玩笑地說道——

頭一天來的,第二天就走了

《鐵路》里,偷火車運煤炭的老杜被列車組的“請”上了火車頭。

帽子一摘,一張黢黑的臉,被火車司機笑話到——

多像列寧啊。

諷刺的是,老杜現在就是個小偷。

在破舊的小屋里,老杜的大兒子從破塑料袋里掏出一張張旅游照片。

邊抹淚邊對王兵說,“你看看我們曾經是什么家庭。”

他們曾經如何,王兵沒有仔細交代。

但,命運卻非常殘忍地將這結果,放在了觀眾的面前。

人的命運,看似隨波逐流的。

但,它卻又有一種堅韌。

紀錄片里強烈的命運感,在王兵的鏡頭里有著非常厚重的分量。

他說:“這種命運對于生命來說不是沒有意義的,如果通過這樣的命運能認識自我,認識事物的時候,他雖然在這個命運當中,但對一個個體來說,他是覺醒的。

《漫長的季節》用一個罪案故事,讓我們體會到了時代中的命運感。

而在20年前,早就有紀錄片直接而生猛地潛入了這種命運本身。

紀實與虛構。

其實都是我們對于記憶的捍衛。

因為我們總是善于銘記歷史。

而歷史又總是善于抹去普通人。

當你在無比確定,不可動搖的敘述中,越來越找不到自己的定位,未來再次充滿了不可預知性。

也許才愿意停下來,去看看那些“過時的人”。

哦,命運。

原來我們忘記的不是別人,也是我們自己。

本文圖片來自網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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